树枝上的笑容
苗圃里刚刚栽好的小松树毛茸茸的,像一个个刚出窝的绿色的小刺猬。鼠爷爷在苗圃里为小树苗锄草。
锄呀锄呀,鼠爷爷就浑身是汗;锄呀锄呀,鼠爷爷就累了;累了的鼠爷爷就䠺在树荫下休息。
一只小甲虫来到鼠爷爷的身边,爬到鼠爷爷的脚掌心里来回走动,小甲虫把鼠爷爷的脚掌心当作散步的操场。
“嘿嘿,嘿嘿,谁在按摩我的脚伢?”鼠爷爷笑着进入梦乡。
两只小蚂蚁来了,爬在鼠爷爷的胡子上荡起秋千来。鼠爷爷的下巴痒痒的,鼠爷爷又笑了。
“嘿嘿,嘿嘿,谁在梳理我的胡子?”鼠爷爷笑着打起呼噜。
一阵风儿吹来,吹落了鼠爷爷身上的汗水。
“嘿嘿,嘿嘿,谁替我擦去了身上的汗水?”鼠爷爷笑着从梦中醒来。
鼠爷爷一边笑一边继续为小树苗锄草,绿油油的树枝上挂满鼠爷爷的笑容。
格林童话榛树枝一天下午,耶稣基督躺在摇蓝里睡着了,他妈妈来到他身边,满怀喜悦地望着他,说:“我的儿,你睡着了吗?好好睡吧,待会儿我去给你摘一把草莓来,我知道你醒来后,看见草莓准喜欢。”在外边的森林中,圣母玛利亚找到了一块地方,上面长满了令人兴奋的草莓。等她弯腰去摘时,猛地从草丛中窜出来一条蝰蛇,把她给吓坏了,她丢下草莓,扭头就跑。
那条蝰蛇在后面紧追不舍,圣母玛利亚急中生智,迅速地躲进了一丛榛树下,静静地站在那里,最后蝰蛇离去了。后来她又摘到了草莓,临回家前她说:“榛树这次保护了我,将来也会保护其他人的。”因此,从很久远的时候起,一根绿色的榛树枝就成了对付蝰蛇、其它蛇类以及所有在地上爬行的东西的最佳保护物。
人生故事树枝与名片少年时代,我家住在濑户内海一个无名小岛上,我常常和父亲一起下海捕鱼。
我们撒网的地方是轮船的主航道,客船货轮往来不断,这给我们艰辛的捕鱼生活蒙上了阴影。为安全起见,每当夜色浓重的时候,我们就点亮一组红灯,以使迎面开来的轮船有所避让。
我因为是新手,所以担当着监视轮船往来、举灯告急的任务。
冬天的夜海,风刀霜剑,寒风刺骨。我特意多穿了几件衣服,但它吸尽了海上的潮气,感觉更加沉重冰凉。
小船摇荡于波涛中,吃力地在波峰浪谷里跃动。
父亲睡去了,我继续监视着海面。倦怠中,突然发现涌动的海面泛起粼粼波光,定睛一看,一艘彩灯闪烁、装饰豪华的客船迎面开来了,它看见了我举起的红灯,似乎在回避着我们。
当客船临近我们时,那上面的红男绿女纷纷涌到船舷,倚着栏杆俯视被彩灯烛照的小小渔船。他们穿戴时髦,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珠光宝气。他们瞪着好奇的眼睛鸟瞰一个小渔夫,就像鸟瞰动物园中的小猴。一个贵妇人笑着扔下了一截枯萎的树枝,那树枝轻轻落在我的肩头,却像火一样炽烈地灼烧着我的脑海。
我仰视客船上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向他们传达着愤懑与烦躁,可他们看不见我的表情,他们无动于衷,专心致志地和彩灯一起装饰着客船。留在我脑海里的,是一种冷艳冷酷的印象。
客船远去了,但它蓄意制造的小山一样的怒涛经久不息地向我们袭来。
我目送着豪华客船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道它要驶向何方……哦!我想起来了,前面有一座繁华的大都市呢!那是一座多么辉煌灿烂的都市啊!
刹那间,我感到一阵悲哀,悲哀得想哭。
我是一个有着古铜色粗糙皮肤的贫穷渔夫的后代,那些从我眼前一晃而过的红男绿女和我无缘,那远方辉煌灿烂的都市也和我无缘,只有贵妇人丢弃的枯萎树枝靠近了我,我感到无限的悲哀。
20年后,我奇迹般地在那座辉煌灿烂的都市东京居住了下来,我当上了作家。
我是海的儿子。每天晚上,我都要沿着妙正寺河散步,然后带一身水的气息回家去。河水流速很慢,两岸璀璨的灯光悠悠地落在河面上,好似闪烁的银带随风起伏。它唤起了我少年时代的回忆,拽住我的脚步让我伫立岸边久久地凝望。我觉得,河面上粼粼波光竟和20年前我的故乡的河面毫无二致,而其中的一部分似乎还吐露着鲜明的濑户内海以往的气息。
忽然间,一阵冷风吹过,仿佛一件沉重而冰凉的衣服裹在了我的身上。
当我惊异于冷风的肆虐时,蓦地瞥见河面上荡漾着一条小渔船。渔船上,渔夫正在撒网。和20年前不同的是,渔夫的儿子并没有从事我少年时的工作,他正在为父亲撒网搭着手,他们合力探寻着妙正寺河对城市的奉献。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开始仰视我了,使我蓦然间处于20年前豪华大客船上红男绿女的位置。我看不见少年细致的表情,却可以揣摩出他面对岸上的“西装革履”是如何地感到卑微和不安。一时间,我以作家的名义深深地体味出底层人民的悲哀是怎样沉重地浸润着从濑户内海到东京妙正寺河的每一段航线!我掏出以作家的身份印制的名片向少年扔去———我想会有那么一天,少年循着名片的地址找到一个渔民出身的作家。我看见,那张名片在昏黄的夜空中飞舞了一会儿随即落到了少年瘦削的肩头。
我希望少年能读懂名片,读懂我抛下名片的意义,就像20年前我读懂了那个贵妇人丢弃在我肩头的枯萎的树枝一样。